我的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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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母

时间: 2020-06-08 10:01 来源: 省水利信息宣传教育中心 李斌

                 
      早晨上班路上,经过革命公园大门口。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娘推着童车,童车里的小孩两三岁的样子,手舞足蹈,两只小脚不安分地胡乱踢着,享受着这乱踢的快乐。童车边的袋子里装着一瓶水、一盒切好的水果、一小包饼干,一袋牛奶。大娘一只手推着车,一只手拿着扇子不停的给小孩扇风挡蚊子,热情和街坊打招呼,脸上绽放着幸福的笑容,尽情享受着天伦之乐。看着这婆孙俩,我不禁想起了我的祖母。

      我的祖母生于上世纪30年代初,出生地是泾阳县西北的一个小山村,其实这个村也不是小山村,只是座落在西凤山脚下。父母给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雒培兰。祖母家里都是老实本份的农民,世世代代过着千万中国农民那种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生活。后来,祖母嫁给了祖父,离开了雒家村,来到了十多里外的何家村。

      祖母身材不高,一生勤劳,用她弱小的身躯支撑我们这个大家庭。她一生曾生养过六个子女,由于贫困的生活和当时低下的医疗卫生条件,我的大伯小时不幸夭折。在清苦的生活条件下,祖母和祖父辛苦的劳作,吃力的供养着五个子女。

      祖母不识字,但却非常尊重知识,坚信知识能改变人的命运。我也小时候听她讲一些关于我父亲的故事。父亲上学时也曾和许多农村孩子一样逃学,想回家参加劳动。祖母给父亲讲:“我不识字,吃了不少亏;你如果不上学,长大后会有啥出息呀?”但是,还是拗不过父亲。父亲执意不上学,祖母就让他随村里的人们参加劳动。中国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农村都是集体劳动,挣工分。祖母悄悄找到生产队长,让派活时给父亲安排最累最苦的活计。父亲当年也不过十来岁,当然吃不消。不到一个月,他又乖乖的返回学校。我长大后也曾听父亲的小学老师赵民兰讲过这些事情。由于父亲的勤奋,后来考上师范,成为了一名老师,一直工作到退休。这件事情对我也是有着深刻的影响。

      印象中祖母不喜欢做饭----宁可干更辛苦的活,比如给羊割草、扬场,也不愿意做饭。后来和我父亲说起这事,父亲说:“你婆做了一辈子的饭,已经烦的息息得了”。是呀,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时代,能让一家老小不挨饿受冻,已经很不容易。祖母不愿意做饭,可能是不愿意勾起那些伤心的回忆。八十年代初,我舅爷也就是祖母的四弟搬到县城居住,由于居住条件差,他的几个子女先后寄养在祖母家。这给本来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祖母没有抱怨,也没有推脱,一直把几个侄子侄女当自己的孩子养着,直到他们回城。这段时间大概经历了三四年。她的侄子,侄女后来都在大城市经商,都有自己的事业。他们也一直很关心他们的姑母,时常来看望,令老人很宽慰。

      我是长孙,我的出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无限欢乐,被所有家人视为掌上明珠。祖父祖母对我自然宠爱有加。在我周岁的时候,祖母和父母带我去了大雁塔、兵马俑、华清池等地方游玩,这在当时的农村已经很“奢华了”。小孩生病在所难免,我也不例外。在我不到两岁的时候,有次发烧,祖母愣是抱着我,一路小跑,跑了近十里路来到乡卫生所。后来听母亲说:“你婆跑得快很,满头是汗。”在八十年代初,没有汽车,没有摩托,自行车也很少的条件下,祖母又能做哪些呢? 中国的老人都对儿女子孙无私的奉献着,反过来问,儿女子孙又能回报多少呢?

      祖母一生勤劳、朴实。八十年代的关中农村,能保证吃饱饭,但是,物质还是极度匮乏的。祖母和祖父便在自家的田边留出一部分地种些甜瓜、蔬菜、红薯、甘蔗等,给我们这些小孩子在那个贫苦的岁月带来一丝快乐。

      祖母常说的一句话:一坨羊,一坨草。这句话看似普通,但很富有哲理。仔细想一想,反映了老一辈人不怕清贫,不怕困苦,不怨天由人,主动适应环境的高尚朴素、不屈服的精神。在那个年代里,在艰辛的生活中,保持乐观的心态是多么的不易。老人这些质朴的生活态度虽然简单,但又很通明豁达。

      祖父在我十一岁的时候离开了我们。可以想象,这对于祖母来说有多么大的精神打击。祖母依然坚强的生活着,继续抽烟,继续割草,继续耕作。我们的几个爸爸和姑姑也都忙着各自的生活;祖母和我三爸一起生活。我三妈是一个贤惠勤劳的妇女,几十年中,我三妈和祖母相处融洽。虽然日子清苦,倒也其乐融融。在我们整个大家庭中,虽然也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整体上是和谐的。

      我们渐渐都长大了,离家也越来越远,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我们这些孙子,孙女都陆续结婚生子。每次婚礼上,祖母脸上都充满笑容,可这笑容背后难以掩盖的是她一天天的衰老。每次回家,我都会去祖母的房间呆一会儿,说会话,或者睡一会儿。这已经成为一个习惯,在这里可以放下所有的烦恼,放下所有的不愉快,使身心完全放松,静静的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我的孩子帅帅是他最大的曾孙。每次回老家时,祖母都会抱着孩子或拉着孩子的手爱不释手,把好吃的好玩的给他。帅帅喜欢狗,祖母就养了两只。两只狗一是给老人作伴,更重要的是盼望着子孙的到来。帅帅每次回老家赶忙拉着他曾祖母的手急切得去喂狗。狗也像欢迎老朋友一样和他们一起戏耍。帅帅有意把食物抛向高空,惹得黄狗 “唰”的一声腾空而起,一口叼住。当然狗也有失手的时候,有时重重地摔倒在地,逗得老少笑的合不拢嘴。这应该是祖母留给帅帅最深刻、最直接的印象了。

      祖母是个乐观的、感恩的人。她经常在我们面前说:“现在社会好得很,国家好得很,不收农业税了,还给农村老人发工资。”祖母弄不清工资和高龄补贴区别,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前几年,村里通了自来水,这令老人很高兴。祖母说:“这自来水方便很,不用再去挑水、拉水了,现在国家就是好得很”。在祖母心里,国家对老年人是很好的。多么朴素,多么朴实!祖母从内心深处感激党、感谢国家、感谢社会。这是她以及像她一样千千万万中国老人发自内心对党和国家的感恩。

      意识到祖母老了,怕她孤独,我给她带了两只鹦鹉,让它们陪祖母打发寂寞的岁月。近年我们兄弟姐妹便有意识的带她到处去走走,逛逛,祖母也很高兴。她去过西安、郑州、天津、北京等地。现在交通发达,对于年轻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来说却不容易。在我们村能去很多地方的老人也不是很多,这令她很自豪。在她桌前的相框里,摆放着孙子们结婚的照片,贴满了她曾孙和曾孙女的照片。可以想想,祖母最大的快乐就是看到子孙们生活幸福;祖母最大的愿望也许就是盼望节假日,子孙们能回来看望她。

      2017年国庆,我回家看望她。晚会或者别的活动都会有一句“金秋十月,果木飘香”。但是,祖母却病倒了。十月二日还和我吃饭,游玩;由于单位还要防汛值班,我当天晚上回了西安。十月五日祖母就病倒了。在这一个月,镇卫生所、县医院,交大二院、西京医院都去了。祖母吃不下、喝不下,只能靠营养液等方式维系脆弱的生命。尽管身体虚弱,但她神志一直清醒。最后,医生也多次委婉提出让祖母出院。这是个让人无比心痛的时刻,尽管理智告诉我们,医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我还是希望她的生命能多延长一年或半年,哪怕一个月也行。

      祖母还是离开了,在老家的炕上离开了。站在那间熟悉的屋子里,我伤心的已经无泪了。我给祖母带的那两只鹦鹉呆呆的在笼子里一声不吭。我独自来到屋后祖母种的那片菜地。这是祖母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礼物了。那年清明后,在这二百平米的空地,祖母让父亲帮她平整后,撒上了各种蔬菜种子。我数了下,大概分了二十多块。由于祖母的打理,再加上老天的帮忙,雨水充沛,各种蔬菜生机勃勃,整齐的排列着。我们每次回家,祖母都会给我们带上这些新鲜的蔬菜。

       两条狗一声不响的耷拉在门口的角落里。菜园依旧生机盎然,只是菜园里再也看不到祖母的身影了。想到这里,我泪如雨下……    
     
       这就是我的祖母,平凡亦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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