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刚过,就接到中国灌区协会电话:我写的散文《誓牵蛟龙上旱塬》在“我和我的祖国—灌溉排水70周年征文”中获文学类一等奖,颁奖大会在甘肃兰州召开,问我有时间参加,因为这缘故我来到兰州。
初识兰州是在我的孩提时代,我的老家在交道北社村,有个自家伯父在兰州上班,他儿子和我是发小,在小学二年级时转学去了兰州,那时我们很少出门,一年到县城也只是一两次,兰州成为我梦想遥远不可及的地方,只觉得能到兰州上学是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西安到兰州的动车只需三个钟头,和妻坐上动车,妻问我兰州有什么可玩景点,我拿出手机进行攻略,临时拼凑出攻略应付着妻的询问,从手机上知道黄河蜿蜒曲折从兰州穿城而过,兰州城沿着黄河两岸依地势布设,黄河铁桥和白云塔是去兰州必玩的景点,妻在听的过程中,埋怨我临时抱佛脚,一点也不操心。
下了动车,出兰州站,阳光明丽,妻想象兰州天气要比西安要冷些,谁料深秋的兰州,阳光煦暖,妻说稍厚的衣服可能用不上,临走时多了个心眼,拿了几件薄的,要不咋办呢。
和妻下榻白云宾馆,白云宾馆位于滨河大道上,前面不远处是黄河,这里是兰州的“白菜芯子”。离晚饭还有一两个钟头,妻说:铁桥离宾馆有一两里,不如趁这段时间去看看。途经金城关,关前壁画上金戈铁马,演绎着金城关的历史,人物栩栩如生,妻被这种文化感染着,催促我用相机将她与这美好留在镜头里。
金城关前是滚滚黄河水,水上是黄河铁桥,百闻不如一见,全钢结构的铁桥横跨黄河,让黄河变成通途。阳光富丽,黄河铁桥上人流熙熙攘攘,现代气息让这座百年老桥脱去了虚荣和俗气,显得率性和洒脱,古朴而又厚重,历经百年依是我行我素的样子。
如今兰州,在黄河上搭建了十一座大桥,个个气势恢宏,造型各异,虽然黄河铁桥显得格外寒酸,但是每个人到了兰州,都想去看看,究其原因可能是历经百年风雨,让它沧桑得更加庄严沉重,有了黄河第一桥的美誉;更重要的是它横跨黄河,让兰州人告别了隔河如隔天,渡河如渡鬼门关的历史,让这座城市变得方便精致。
望着滔滔逝去的黄河水,站在桥面能感觉到河水冲刷桥墩的声音,远望巍巍金城关。没有太多感受,一两个钟头匆匆而过,和妻回到宾馆。第二次见到铁桥时,是夜幕笼罩兰州,街道上灯火通明,铁桥钢构被灯带缠绕,在五彩灯光中显得古朴又耀眼,让这座铁桥平添了一份雍容华贵,远处白塔山公园亭楼檐角让灯带在黑沉沉的夜幕中勾勒得棱角分明,山项上五颜六色的灯光带在旋转,让白塔山多了神秘,多了向往。
铁桥上人更是摩肩接踵,比中午时的人更多了,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笑语和着黄河水在浪翻波涌,人群中多数是游玩观光之人,装扮西游记的孙悟空在人群中跳来跳去,吸引着游人注意,招揽游人与他合影,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与妻游玩的兴致,站桥面感受黄河水在昏黄灯影中湍流,感受风儿吹过,临河观看,桥与水中倒影交相辉映,远处花灯闪烁,水波在灯照射下潋滟向东流去,不知不觉中夜深沉,游人渐渐地少了,妻仍意犹未尽,舍不得回去。
黄河铁桥又名中山桥,第三次来到铁桥边,是凌晨五六点。这些年我有晨跑的习惯,每每到这个时候我已奔跑在黎明前的街道上,而今身处异地,我行走在兰州的街道上,兰州的黎明要比西安来得晚些,站在过街天桥上,街道上灯火通明,兰州在若隐若现中万籁宁静,铁桥是更是一片黑暗,“中山桥”三个字在月光中显得更加肃穆,问桥边红色广场上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铁桥的灯带在晚上十一时已关闭,开始以为关闭灯光是为了节省能源,仔细一想却是为了减少行人,让铁桥在夜深人静时也得到片刻休憩。
月光下铁桥上行人是三三两两,他们踏着一地白豁豁的月光匆匆而过,桥下河水依旧湍急,河水肆意的拍打着桥墩,可能是夜的静谧,河水冲撞桥墩的声音更加显明,站在桥面明显能感受到河水流过的匆匆气息,此时铁桥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调,但是百年来人流是一茬又一茬,而铁桥面对湍急河水,数百年来岿然不动,飧刻着兰州的变迁。
黎明在我观景中悄然来到,路上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太阳也悄悄地露出了半边脸,兰州的早晨又是风轻云淡。晨曦洒在河面上,清澈河流如同镀上了一川熔金,不远处的河畔,工作人员打捞着河中的漂浮物,
第四次来到铁桥上,已是午时,铁桥在阳光里又热闹起来,得知前行不远处有个水车公园,和妻顺着黄河岸畔行走,河畔宽阔笔直,花坛苗圃,星罗棋布,我们熟悉的黄河水是浑浊,而此段黄河水可能是急湍,眼前的河水基本是清澈,沿河行走,绿树成行,河水拍岸,将清澈河水送到脚下,妻说此情此景,恍若回到江南。
沿着黄河岸畔,修建了广场,广场上聚焦的多是本地人,而沿河畔行走的人基本是游客,脚步急急匆匆,广场上兰州人民一点也感觉不到匆忙,面对湍流不息的黄河水,他们可能感悟到生命匆匆,与其奔走,不如静谧。在阳光里,他们三五成群,围坐小桌旁,放些瓜子花生,或是品茶论道,或是晒着阳光喝着小酒聊起天,欣赏着烂漫的阳光,品味着芳草的气息,惬意舒适,怡然自乐。
广场上垂柳依依,秦腔声和着滔滔河水此起彼伏,三五个人扎堆成群,拉二胡的,敲梆子的,还有人拿起话筒吼上两句秦腔,把兰州人对生活的热爱一股劲儿吼了出来,在百年铁桥旁边留下一些记忆,此时的妻已蹲在黄河岸边的石卵上,濯起足洗起手来,不时地用手撩起黄河水,好似读懂河水的心声。
行走了三五里,有个水车公园,公园里渠水蜿蜒,绿柳成荫,双轮水车、围堰、水磨坊错落有致,小桥、流水、人家,全然一幅都市村庄风貌,此时才觉得公园里游客是眼前的黄河水在奔流不息,而水车悠悠则是广场上兰州人生活的真实写照。
到了晚上,夜幕又降临兰州,和妻沿黄河岸畔行走,白天见到黄河水从脚下流过,倒不心惊,此时街道上虽然灯火通明,但沿岸护栏低矮,水泥栏杆有时向河滩凸近几步,形成观河平台,河水冲拍,水雾扑面,湍急声让我不敢俯身往下看,我才明白为什么兰州人如此生活淡然,因为他们见惯了河水湍急,将这种惊心动魄归与平衡,岸边要再高的护栏又有什么用。
又是一个黎明清晨,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要离开兰州,独自一人我登白塔山,我要独享登山之趣。白塔山并不高,公园内古树参天,沿着山势而构建的亭楼,参差有致,亭榭回廊相连,曲径通幽,沿途逶迤而行,时有鸟语花香,清翠绝妙的绿荫深处不时见到一两处亭楼榭阁。
用了半点钟我登上山顶,回头望山下,阳光依然,蓦然才发觉一座桥与一条河,两座山与一个城竟如此亲密。黄河就像是一条长长彩带,将本就狭长的兰州城一分为二,再望铁桥,铁桥在雾霭中虽不是那么清晰,在依稀可见中仍横亘守望千年沧桑,听着黄河流水的欢歌,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见证了兰州的成长与崛起,也向世人默默地叙说着丝绸之路那些陈年往事,任由黄河水安然从桥下流过。
山因水而灵秀,水因山而隽永,受着黄河和群山呵护,兰州多了些灵气,我才体会到《读者》杂志的隽味悠长,在初中时我对《读者》如痴如迷,而今三十多年过去了,仍是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