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里的丹江两岸,风烟俱净山水共色,是秦岭中最美之地。特别到了晚上,一旦音乐响起,商州城里丹江喷泉“疑似银河落九天”,别有“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的华美景色。
星期六晚上,我和媳妇,牵着女儿,叫上儿子一起去丹江岸边看音乐喷泉。商州人都是喜欢看景爱美的人,音乐喷泉还没有开始,一江两岸就挤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家都在兴奋中期待音乐喷泉的出现。我刚刚低头看了看手机,一曲“秦岭最美是商洛”的歌曲就响彻夜空了。只见两岸双排水蛇摇曳腾空,红的、黄的、紫的、蓝的各种色彩交替在空中缭绕,龟山上和望江楼顶两道如炬的绿光飘忽不定,光线、颜色、水幕交相辉映,水面上变幻着各色各样花纹和图案。音乐和喷泉如影随从。音调高低起伏,水柱欢腾雀跃;旋律抑扬顿挫,水幕姿态万千。一时之间水汽四散,飘潵在人们的脸上,惹得岸边很多年轻人一阵阵尖叫和欢呼。看着眼前的景色,丹江瞬间变成了一副“清明上河图”了。
丹江两岸的音乐声中,水柱如烟似雾,透过那五彩斑斓的灯光,像是彩虹,像是丝带,像是龙凤呈祥,像是商州人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画卷。水幕在灯光的照射中忽然变得像薄纱那么透明,我突然看到水幕里出现了奇妙的景象:丹江里的水变得和小时候的一样了。河水青青,有游来游去的五色丹鱼,有蛙声一片,有绿莹莹的鱼草,有洗菜的、洗衣服的女人们和戏水嬉闹的孩子们。岸边的楼房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一片一片玉米地,一片一片菜地,还有成片成片的水稻田,还有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荷花塘。南门莲上又恢复了先前的苹果园、桃园、梨园。龟山脚下那些土路上,出现了成群结队五谷丰登了的农民,大人碎娃拉着架子车,车上磊着大包小包的粮食,像是要去给北新街粮站上交公购粮的样子。一大群孩子手里拿着棒冰在吃。粮站上的工作人员在黄油布太阳伞下,骂骂咧咧挑剔着粮食的好坏,拿着个好似尖刀又似刺刀的东西往袋里刺进去,拉出来时,槽里带出了些麦子,拿几颗塞到嘴里,咯吱咯吱的咬咬......如此等等,这些景色在水幕中就出现了一阵子就消失了。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像是海市蜃楼,像是做梦一样。
我是从小在丹江岸边长大的,小时候的丹江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我都见证过。原来的丹江岸边全是大片大片的耕地,地里种着永远也吃不完的粮食。但是现在粮食不见了,地里种上了房子,高高矮矮的满眼都是。每当看到这些景象的时候,我心里会生出一些莫名的恐慌感。大家都不种粮食了,就连山川沟道里的人都不种地了,都到城里集中住在廉租房和移民搬迁房中,大家都去超市买米面,有一天超市没得买怎么办?即便是转基因的粮食,没有粮食,人还能活吗?我把我的恐慌告诉给了媳妇,媳妇说我发了神经、杞人忧天、闲的蛋疼。媳妇说,种粮食成本那么高,谁还愿意种粮食,说国家早都想到这个问题,到处建的有国家粮库。粮食永远也吃不完?媳妇的斥责使我安静下来。但我脑子里还在想刚才丹江音乐喷泉里的海市蜃楼里面的景象。
我有商洛君未见,清泉白石在胸间。我爱丹江,因为丹江总能引起我悠远缥缈的思绪和莫名的惆怅;我爱丹江,因为每当站立在丹江岸边的时候,我特别能体会到丹江的清,丹江的静,和丹江两岸成片成片庄稼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