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
她大概有一米七左右，在普通女性中算是很高的了，我站在她跟前，常常要仰视。她的话少，不会客套，任见了谁也不会嘘寒问暖，似是很冷淡。跟人说话时常抿嘴一笑，笑也不大声，稍纵即逝。
认识她有二十多年了。初见她时是在夏天，穿着件乳白色的衬衫，垂感蛮强。那时我还在上学，觉得她不但高还颇有些时尚。慢慢地接触就多了些，回家总能见到她。接着她就生了儿子和女儿。
许是因着娘家以前做过生意，家境还算不错，手头大概没有受过多少难；更因着婆家当时生活确有些窘迫，自己闲在家里花每分钱都要伸手向家里要不自在，她提出要在县上办小卖部。公婆尽心尽力，也只凑了很少的钱让她作为本钱。就这样，在县小学对面，一间不到10平米的朝北的小卖部开张了。前面是柜台、仓库，货架后面支了张一米多点的床，一个蜂窝煤炉，一些简单的灶具。
初时，她将不到两岁的女儿带在身边。取货时，托付给左邻右舍；卖货时，女儿就在门前一个人玩儿。时值冬天，朝北的房子阴冷阴冷。婆婆来看她，泪水汪了一眼底，死活将孙女带回了老家。她却好象没有觉得什么，横竖没有见她向谁诉过苦。那个小卖部因着在学校对面的好位置，在她东奔西跑的取货中，一分一厘的买进卖出中，生意很是不错。渐渐地，她还争取到杨凌一家奶制品在县上的代理权，租了库房，添置了冰柜。每天，厂家将奶拉到她店里，她再一家家超市、商店、每户居民地送货。忙的时候，公公去帮她过几次，仅是上下楼跑居民客户，都晕头转向了。邻近县城十多里的5702送货时，她一个小小的自行车前后左右，七八箱奶就架上了。公公很是感慨：“男人都不好掌握，不知道她咋骑的！”到冬天时，酸奶销路不好了，她就批发来山楂，白天洗好，晚上在蜂窝煤炉上熬糖做冰糖葫芦，生意居然也不错。
我是很喜欢喝酸奶的人，一次总得两杯。只有每次到她的店里时却很反常，一杯就够了。看着她的辛苦，真的舍不得喝。
打工在外的丈夫回到家，开了家摩托车修理铺，小卖部不办了，送奶的事儿却还没丢。她更忙了，除了固定的送奶，看店，还要做连学徒在内五六个人的饭——在连床铺在内不到7平米的狭小空间里。
多少年来，他们的床似乎一直是那么窄，一米二不到吧。无论春夏秋冬，屋里屋外一般热冷。
每次回家到他们的店去，偶尔会碰到她，仍然是淡淡地打声招呼就没有了下文。一般是我问一句，她答一声。看不出悲喜。
渐渐的，他们的生意扩大了，先是在对面开了家摩托车店，后来又兼并了南面的一家店，新店由她来守着。
生意慢慢地有好转，生活条件也终于有了改观。租了附近一个三室两厅的单元房，有了大床、沙发和单独的厨房。她总是每晚关了新店的门才过老店这边做饭。都是小伙子，饭量大，做饭也很费时费事。就是回到租住的家中时，她也不闲着——擀好第二天要吃的面条、包好饺子冻在冰箱。我某天晚上包了些饺子，就觉得自己好辛苦了。她却几乎天天如此。
她真的不大会讲话。公婆为他们看了十几年孩子，她也没有说过什么体已的话，甚至没有为他们买件衣服。但是，在丈夫在外的那几年里，是她独自带着女儿为治疗脸上的血管瘤东奔西走；是她亲自为家里的小纠纷缴了押金。面对前些年小叔子的多次拿或借钱，她从未有过不满；小叔子丢了摩托车，也从未听到她一句怨言……多少年来，她似乎一直是淡定的，坚韧的，像是河滩中的芦苇，看似柔弱，却不易折腰。
见到她的时候的确很少，一年也不过几次。每次见到她，看到他们的辛苦，我都从心里感到难过；但是看到他们的生活一天天地好转起来，又从心底里高兴。她有些胖了，颇有些中年妇女的样子，穿衣也不讲究——没有时间去买新的。
但，我却敬重她，爱戴她。
她，是我的嫂子。
认识她有二十多年了。初见她时是在夏天，穿着件乳白色的衬衫，垂感蛮强。那时我还在上学，觉得她不但高还颇有些时尚。慢慢地接触就多了些，回家总能见到她。接着她就生了儿子和女儿。
许是因着娘家以前做过生意，家境还算不错，手头大概没有受过多少难；更因着婆家当时生活确有些窘迫，自己闲在家里花每分钱都要伸手向家里要不自在，她提出要在县上办小卖部。公婆尽心尽力，也只凑了很少的钱让她作为本钱。就这样，在县小学对面，一间不到10平米的朝北的小卖部开张了。前面是柜台、仓库，货架后面支了张一米多点的床，一个蜂窝煤炉，一些简单的灶具。
初时，她将不到两岁的女儿带在身边。取货时，托付给左邻右舍；卖货时，女儿就在门前一个人玩儿。时值冬天，朝北的房子阴冷阴冷。婆婆来看她，泪水汪了一眼底，死活将孙女带回了老家。她却好象没有觉得什么，横竖没有见她向谁诉过苦。那个小卖部因着在学校对面的好位置，在她东奔西跑的取货中，一分一厘的买进卖出中，生意很是不错。渐渐地，她还争取到杨凌一家奶制品在县上的代理权，租了库房，添置了冰柜。每天，厂家将奶拉到她店里，她再一家家超市、商店、每户居民地送货。忙的时候，公公去帮她过几次，仅是上下楼跑居民客户，都晕头转向了。邻近县城十多里的5702送货时，她一个小小的自行车前后左右，七八箱奶就架上了。公公很是感慨：“男人都不好掌握，不知道她咋骑的！”到冬天时，酸奶销路不好了，她就批发来山楂，白天洗好，晚上在蜂窝煤炉上熬糖做冰糖葫芦，生意居然也不错。
我是很喜欢喝酸奶的人，一次总得两杯。只有每次到她的店里时却很反常，一杯就够了。看着她的辛苦，真的舍不得喝。
打工在外的丈夫回到家，开了家摩托车修理铺，小卖部不办了，送奶的事儿却还没丢。她更忙了，除了固定的送奶，看店，还要做连学徒在内五六个人的饭——在连床铺在内不到7平米的狭小空间里。
多少年来，他们的床似乎一直是那么窄，一米二不到吧。无论春夏秋冬，屋里屋外一般热冷。
每次回家到他们的店去，偶尔会碰到她，仍然是淡淡地打声招呼就没有了下文。一般是我问一句，她答一声。看不出悲喜。
渐渐的，他们的生意扩大了，先是在对面开了家摩托车店，后来又兼并了南面的一家店，新店由她来守着。
生意慢慢地有好转，生活条件也终于有了改观。租了附近一个三室两厅的单元房，有了大床、沙发和单独的厨房。她总是每晚关了新店的门才过老店这边做饭。都是小伙子，饭量大，做饭也很费时费事。就是回到租住的家中时，她也不闲着——擀好第二天要吃的面条、包好饺子冻在冰箱。我某天晚上包了些饺子，就觉得自己好辛苦了。她却几乎天天如此。
她真的不大会讲话。公婆为他们看了十几年孩子，她也没有说过什么体已的话，甚至没有为他们买件衣服。但是，在丈夫在外的那几年里，是她独自带着女儿为治疗脸上的血管瘤东奔西走；是她亲自为家里的小纠纷缴了押金。面对前些年小叔子的多次拿或借钱，她从未有过不满；小叔子丢了摩托车，也从未听到她一句怨言……多少年来，她似乎一直是淡定的，坚韧的，像是河滩中的芦苇，看似柔弱，却不易折腰。
见到她的时候的确很少，一年也不过几次。每次见到她，看到他们的辛苦，我都从心里感到难过；但是看到他们的生活一天天地好转起来，又从心底里高兴。她有些胖了，颇有些中年妇女的样子，穿衣也不讲究——没有时间去买新的。
但，我却敬重她，爱戴她。
她，是我的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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