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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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之梦

时间: 2016-10-25 14:27 来源: 永寿县和平水电站办公室 蒙涛
      老话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而在我们家乡,祖祖辈辈的日常吃水问题比踏行蜀道还要难好多倍。

      我家住在黄土高原内陆,黄土高原沟壑纵横、梁塬叠加,而我家就住在泾河岸边的一条土梁上。我们村三面临沟,出门仅有一条路可以通向外面的世界,就在这条梁塬的末端,就在这个小村子里,我们的祖祖辈辈始终如一坚守着这一方阵地,千百年来一直在内心酝酿着他们图腾的梦想。

      纵观历史大潮,人类的起源发祥都离不开水,水是保证生命存活和繁衍的最大物质保障。水在我们的生活中无处不在,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是太阳系九大行星之中唯一有水存在的星体,仅地表水,在我们的地理教材中就有这样的一句话:三山六水一分田;而小到一个人的身体,水的成分就可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具有广袤之水的星体上,生活用水却使我们备受煎熬。我们的祖先踏着人类文明的脚步,落脚在泾河岸边,后来随着家族势力的不断壮大,为了家族的图腾和发展,他们走出了沟岔,走上塬梁,在绛山沟畔安家落户,繁衍生息,然而生活用水却成了我们家族祖祖辈辈都无法解决的困惑。

      小时候,我们家住一个地窑式窨宅大杂院,大杂院里住的都是我们的本家,叔伯七个各起炉灶,一大家子共计四十多口人。为了解决吃水问题,不知是哪一代的哪一位祖宗在大门外挖了一口水窖,每年雨季收集一些雨水,以供大家生活之用。由于我家住的是地窑式窨宅,出了大门就是一段坡路,坡路的上端是一个不大的平场,平场周围是各家的茅厕和猪圈。这样的布局使得每遇雨天,雨水就在过滤了猪粪土肥之后带着一些细柴碎草,顺着门前的坡坡路,集结到我们的水窖里,成了我们日常做饭饮用的生活用水。严重的水污染导致了大脖子、侏儒、罗圈腿等流行病蔓延多年。即便如此,我们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在我们村,能挖得起水窖则是一个地主家庭特有的实力。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没有水窖,吃水要到沟里去挑,来回一趟至少要走十二、三里路。水是每天必用的生活物质,即使在大忙天,割了一天麦子,累得人腰酸背疼,仍然要拖着疲惫的身子挑着水桶到沟里去挑水,月光下三五结队去沟里挑水的事,绝不是传说。沟里挑回来的泉水,只准用来做饭饮用,洗漱是不能用的。为了解决洗衣淘菜用水,大家合力在村里挖了一个大涝池,涝池里收集了雨水,可以解决洗涮及牲畜用水,而对于我们一群小伙伴来说,涝池则是一个游泳戏耍的好地方,同时也成就了一大批人日后走向大海的最初梦想。

        人是所有生物界最聪明的群体。夏季行雨时,涝池里的水收得满满的,可是一到冬天,涝池就干了,有时候干到见底。没有水可用,我们就挑着水桶、竹篓、柳框等和大人们一起去收集冬雪,我们把雪拿回来倒在锅里,加火烧融,然后就可以用来洗衣做饭。在那个食粮还不算很宽裕的年代,有人曾这样形容过我们村的缺水状况,他说你来我们村,宁舍你一个馍,也不给你一口水。正因为这样,我们竟不知道还有“洗澡”这么一个高档的词汇,即使洗头洗脚,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由父母酌情安排。平时每天早起洗脸,只用半碗水,一家人挨个去洗,洗到最后,盆都洗干了。我们村有位年轻的教书先生,寒假回家在门前刷牙,被他老父亲看到了,不仅遭到一顿臭骂,最后连牙具都给扔到沟里去了。

      记得十二岁那年,雨季大旱,水窖里没有集下多少水,进入冬季后,家里很快就没有水吃了。实在没办法,母亲给我们找了三个相当于正常水桶一半大小的小桶,我挑着两个,另一个由两个妹妹抬着,随村里的叔伯们去沟里挑水。叔伯们挑水一路不歇,直到进家门的时候,他们的水桶都是满满的,桶底边缘滴水成冰会有一拃多长。而我们兄妹三人,一路走走歇歇,尤其是那一段陡坡,水桶不能平放在地上,即使在歇肩的时候,桶底也只能一点着地,扁担仍然要放在肩上,否则,水桶就会跌倒,将水洒出去。尽管如此,当我们把遗撒得不多的水运回家时,母亲心疼的哭了,她用我们家吃饭的小碗去量我们兄妹三个挑回来的泉水,然后直夸不错,足足十七碗!

      绛山沟里的泉子很多,且水质不错,其中最有名的是石滩渠里的那一眼泉,泉眼距地面三尺有余,水是从一条明晰可见的石缝中流出的,水量很大,接一桶水只需十几秒时间。泉眼外边有一个不大的扇形平台,平台周边有一圈矮石墙,半拱形石墙的中间部分有一个出口,泉水就从这里日夜不停地流淌着。所以说,它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地泉”,它是一个有水无池的悬空泉。而在那个不大的平台上,我发现有一片一片的血红颜色,后来才听说,那是解放常宁城时,八路军战士在这里抢水时留下的生命之血。石滩渠的泉水清凉清凉,喝一口,沁人心脾,却不会闹肚子。石滩渠的泉水是忘情水,我们村许多老人临终前都会想到要喝一口石滩渠的泉水,我奶奶八十一岁临走时也曾喝过。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我们的父老先辈虽然过得很苦很累,但他们也很充实。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镇政府帮我们村建起了自来水站,可这水也不是我们村的。我们村自古以来都是打井不见水的,这与地理结构相关,曾经也有人试过,打了一眼特深的井,据说都打到地下二层了,在井底也看到水了,可是第二天,人们在沟里的泉水中发现了他头天放在井底的麦秸,从此村人就死了打井的心。村上的自来水站,其实就只有一个水龙头,水是从塬上别村引来的,而且放水有时间限制,大家必须集中取水。那几年,家家户户都备着一个很大的铁皮水桶子—城里人废弃的汽油桶,即便如此,总比到沟里挑水强得多啊。

      进入新世纪,党中央号令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随着一座座新房拔地而起,自来水管跟着就压进了我们的厨房和太阳能洗澡间。乡亲们高兴地说,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来水啊,任你随时打开龙头,都有清澈甘醇的优质净化水流出来。我把过去那一段吃水的历史讲给孩子们听,他们都不肯相信,甚至说我在着意编写故事,想成就我的作家梦。孩子们呐,民以食为天,吃水梦才是我们祖祖辈辈无数人刻意追求的大梦啊,好在今天我们梦想成真了。

      回顾我们村乡亲们吃水的历史,既是一把辛酸泪,也是一座里程碑。前不久,有位私企老板听了我的述说后,立志要开发我们绛山沟石滩渠神泉的忘情水,注册办厂,商标名就叫“忘情水”。我们村长高兴地说:一个名优品牌即将在这里诞生,一个引导无数人追寻的中国梦将从这里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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