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造就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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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造就的我

时间: 2016-08-22 11:01 来源: 汉中市石门水库管理局 喻东平
      艳阳时节又蹉跎,迟暮光阴复若何。蝶来蝶去影无踪,雁来雁回声渐弱。转眼间,我已步入不惑之年。回首看看,追求过,放弃过;奋进过,颓废过;肤浅过,深刻过;天真过,世故过;普通过,二逼过,可就不知道为何四十多岁了也不能洞察人生。还在迷茫与踌躇之间徘徊,心中有无限的疑惑,总感觉冥冥世界之中,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背后支配着我,一路牵引我跌跌撞撞前行。

错误的出生

      我出生在“文化大革命”后期,天灾加人祸,使得那个年代物资极度匮乏,有民谣为证:“河南大干部,裤子抖抖布,前面是日本,后面是尿素,叉开两条腿,含氮量25%”。在那场由伟大领袖错误发动的混淆是非敌我的内乱中,国家主席转眼被戴上“叛徒、内奸、工贼”的帽子,国务院副总理尚且被打成“党内最大的走资派”,被施行“人民专政”,作为小职员的父亲母亲,更是谨小慎微、担惊受怕,生怕一着不慎自投罗网,成为“牛鬼蛇神”,哪还敢有半点胆量让组织为难。我前面已经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吃糠咽菜的困苦生活逼迫他们不想再接受新生命的加入。但怀孕的母亲总也请不准假去医院,直到大夫告诉她月份大了,引产太危险不能手术,父母亲才无奈地接纳了我——是错误的时代导致我的出生。

错误的“第一课”

      那时候,在人民公社当书记的父亲一两个月能回家一次;母亲是供销社的出纳,白天上班,晚上回家还要在煤油灯下算账记账,哥哥姐姐也都忙于上学,根本没有人来照管我。放养到四岁,我越加顽皮,有次结伙偷邻居饶家的李子,失足从房顶滚下阴沟,差点摔死。父亲只有去央求小学校长,要送我提前入学。母亲用荞麦面蒸成颜色乌黑略带苦味的馒头,就这,也是放在碗橱顶上,哥哥姐姐是吃不上的。怕我逃学,每天早上发一个荞面馍给二姐保管,中午放学回来的路上,汇报了学习内容后才让我吃。记得第一天上学回家,母亲问我学了什么,我自豪地告诉她:“老师说了,要‘朴骚’!”母亲莫名其妙,问我啥是“朴骚”哇,我不耐烦地回一句:“‘朴骚’都不懂!就是不能穿新衣服,要穿补丁衣裳!”惹得母亲和姐姐眼泪都笑出来了。虽然到现在大姐二姐还笑话我把“朴骚”当“朴素”,但我没有让她们失望,学习还算刻苦,每学年末都能拿回来一张奖状,还有封皮盖着学校公章的本子、形状像玉米穗样的钢笔之类的奖品——幸甚,启蒙老师蹩脚的普通话没让我幼小的心灵背负阴影。

      错误的入学

临初中毕业,一家人苦口婆心劝我上高中考大学,毕竟我们家还没有一个大学生,都希望寒门出学子,高山出俊鸟,芝麻开花节节高。我却实在害怕脱皮方能重生的高中生活,解落三秋叶,才开六月花。又极其艳羡中专毕业就上班拿工资的姐姐,故而毅然决然地报考中专,而且中考拿到全县第六名,坐屋檐下信心满满地指望中专毕业去学校执掌教鞭,做满腹经纶先生,著传诵后世文章。不曾想县教育局集中填报志愿这一天,其他考生都通知到了,唯独忘记通知我。好心的陈守凡校长代我填报上一所学习农业机械的学校——经办人员的疏忽,生生让一个痴心梦想培育一大片桃李的小鲜肉去学习修汽油机、开收割机。

错误的入行

      新的起点燃起新的希望。随遇而安的性格,使我很快接受了命运的安排。虽然这所中专学校陌生且距家遥远,但可心的是,它除了给我提供了一个学习的场所,更重要的,它给了我一个临时的家。这个门牌号316的“家”里,六个操着不同口音的,和我一样充满朝气的伙伴,既有考试前端个马扎凳坐走廊里挑灯夜战的紧张,也有穿着蓝劳动布工作服去昭陵农场实习的闲适,“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最让人怀念的,我从来没见过藏书这么多的图书室,如鱼儿游入了大海,又像饥饿的小羊闯进嫩绿的芳草地,我钻进浩如烟海的书籍里,贪婪地读书。四年的青葱岁月转瞬即逝,倏然到了毕业季。因为遭遇1989年春夏之交的反革命暴乱,国家要求所有大中专毕业生不准留机关,必须下基层锻炼。走出火车站,我边走边问找到汉中市西乡县人民政府,报到后分配到一个偏远的乡政府。提着行李坐了火车换汽车,再乘木舢板,傍晚时分赶到石泉水库边水泥拱顶的两层小楼前。最艰难的一年,我身兼五职:乡政府文书、团委书记、民政专干、食堂管理员,还包联一个村,忙得上厕所都跑趟趟!月底工资表70元,外加节支奖6元,扣过伙食费,只剩下苦笑了——体制的错误让一个应该操纵机器的技术员却分配去做人的工作。

错误的肥胖

      一个偶然的机遇,让我变身为一名水利人,投入到一个有着悠久历史文化积淀又充满生机活力的灌区管理单位,暗自欢欣从一个体力劳动者变为脑力劳动者。工作环境变了,鲸吞的胃口及家人的眷顾,使我的体重节节攀升,最高时达到84公斤,腆起的肚皮愈加体现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鼻梁上渐厚的眼镜片也映射出文豪的气质,甘油三酯超标、颈动脉狭窄……每年体检都有新的惊奇。有恒心能节制是我唯一的优点。我开始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三餐变两顿,控制饮酒和大肥肉,坚持中午打乒乓傍晚散步,每天将自己工作的点滴收获写入日志,并对明天的工作做简单的安排。办法不新,贵在坚持。两年下来,体重减少10公斤,病痛无影肌肉生,余钱都交旅行社,从此不踏医院门。生活逐渐规律,体力倍感充沛,做事心到手到。工作之余,练笔写点小文章,胡诌几句顺口溜,感念生活之美好,抒发忆古之情怀,既缺远虑,也无近忧,就这样没心没肺,简单、充实并快乐着。

      人生不就这样?花开一季,草木一秋。花开花落,那是起伏的人生;波峰波谷,那是燃烧的生命。既然做不成太阳,那就做最亮的星星;成不了大路,就做最美的小径;成不了明星,就做平凡的百姓。唐代诗人杜秋娘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论贫困、富有,还是聪明、平庸,拥有一份执着,持之以恒追求,有条不紊地做好每一件事,享受身边的点滴,体会人生的快乐。

      昼夜交替,时序更迭,其实每个人都在大大小小的错误中,慢慢学会长大。马行软地易失蹄,人贪安逸易失志。或者世间很多的“错误”,原本就不错,而是社会的必然。正是错误造就了纷繁的世界,也因为错误,才成就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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