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麦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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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麦客

时间: 2015-03-11 11:05 来源: 吕恭
      题记:延续了上千年的“麦客现象”,在陕西关中已经逐步成为了历史,可有一个麦客,他鲜活的身影却长驻于我的心中,使我每每想到他,心里总有那么一丝丝牵挂……

      那年夏收期间,我在扶风县午井镇一个村搞冯家山水库灌区农民用水协会灌溉绩效调查,认识了麦客老齐。

      那是开镰的头一天,房东领回了一个又黑又瘦的麦客,背很明显地躬起,看上去有60多岁了。趁这老麦客去吃饭的空,我问房东:“你就叫这么个人给你割麦呀?”

      “嗨,现在麦客越来越少,不好找哩,能找一个便宜点的就很不错了。再说,人家答应晚上白给看场哩,人老了,瞌睡还少。”

      “哪里来的?”

      “甘肃定西人,姓齐。”

      房东家是冯灌区的水浇地,那麦子又密又厚实,看着这个又老又瘦的麦客,我的心不由为他倏的一下。

      然而,令我难以相信的是,这一天,老齐足足割了近二亩地!我硬是纳闷,这个又黑又瘦的老头,他的劲儿是从哪儿来的呢?

      晚饭吃罢,老齐看场去了。天闷热,我也来到场上,远远就看到他正在大口大口地吸着旱烟。

      “老齐,今天够你受吧?”

      “嗯,是有点子累哩。”

      “你咋能一天割二亩地,小伙子也不行啊?”

      “唉,咱和人家比不成,人家下关中是浪来了,看看光景,换换肚子。可咱真有难为,不干不成啊。再说,这些年,陕西这边收割机越来越多,活不好找哩,今后这碗饭眼看也吃不成咧,今年可能是最后一次出来了。”

      我猜想他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便递了支烟给他,又给他点燃。“你有啥心事,能给我说说么?”

      他把烟狠吸了一口,目光伸向远处的夜色里,象是在追寻那遥远的记忆。“咋说哩?说开了你怕都不信,别看我这样子不咋的,可儿子前年考上了大学,就在你们省城西安呢。”

      “哦,这可是大好事嘛!”

      “好是好,好完了就该愁了。自打娃上大学,我的日子可就更紧巴了。娃在外头,穿戴上还得象个样子,又正长身体,伙食上也不能太差,这些都需要钱。我只有干,拼死干呀!”

      说到这,他停下了,只是一个劲地吸烟。

      过了一会上,他掏出一封信来:“这不,临出门时,收到娃来的信,我也不识字,请别人看了说是要钱哩,你再看看是不是?”

      我接过信,月光很亮,字迹清晰可辨。

      “爸: ……暑假我要和同学去旅游,需要200元钱,你一定要想法给我解决,要不然,我以后在班上就 ……。还有,你来陕西干活,可别来西安找我。你要来了,我以后在同学面前就没法子……。一定!  儿:××”

      我的心里一阵酸楚,噢!可怜的老齐,叫我怎么给你说好呢?

      “咋?是不是娃病咧?”

      “不!娃没病。娃在信上让你多注意身体,还说,等他毕业了好好报答你呢。”

      “啥?报答我?没想过!没想过!”他的头摇得象拨浪鼓:“只要娃好好学,将来成了有出息的人,我这点苦,算个球哩!”

      看着这个朴实善良的老人,我不由动了情,我能为他做点什么呢?

      “老齐,你睡会吧!场,我给你看。”

      “那咋成呢?”

      “老齐,我不像你,你明天还要干活,日子还长哩。”我诚挚地对他说。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唉!还真困了哩。”他朝我感激地点点头,躺下了。

      很快,这个和衣躺在异乡麦场上的老人就响起了沉重的鼾声 ……

      月上中天,星斗西移,整个麦场上,静悄悄地,明亮的月光洒下来,映现出老齐那张困倦而又苍老的脸庞。突然,他的嘴角下意识地咧了一下,那分明是一丝笑靥,哦,许是这个以后不再来陕西的麦客,在梦中看到儿子收钱时的喜悦么?

      愿他今夜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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