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龟山
2015年元旦的这一天，天刚蒙蒙亮，窗外的狗球“佳木斯”，还有什么“小苹果”广场舞就狼声鬼叫的开始了，震得窗子玻璃嗡嗡作响,这几年的广场舞有点像蝗虫，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窝蜂，举着手站成排，按照音乐节奏挨个走，到处都是，害的人早上好歹睡不着觉……
我有点感冒，实在不想起床，一是因为吵闹睡不着，二是想着今天是元旦，斗在转星在移，时空已经从2014进入2015了，今天必须运动一下，康健一下身体，于是穿衣洗脸上龟山……
龟山距离水文局很近，抬头可望，伸腿可及，我从龟山脚下很费劲的上着，上到第一个亭子的时候，浑身就沉了，感觉步履艰难，一屁股坐下来就歇，我大口喘着气看着彩虹桥…….
被誉为“商洛市南大门”的彩虹桥原本是一座高山，当地俗称大雁岭。儿时听父亲说，岭上原本有座娘娘庙，始建于明朝隆庆二年，与商州城内东城隍和西城隍遥相呼应，清朝乾隆四十一年重修，民国二十八年娘娘庙初成规模，上房乃三间大殿，东西配殿各两间、罩棚一座，内有石塑佛像九尊，庙门有“德辅阳光”等字样，后来文化大革命破四旧， “红卫兵”将娘娘庙拆得七零八落，有的佛像被香客移走，有的干脆就散落在候塬村东边洞底莲藕地那一片蓝泥潭里……1993年政府打通南秦通道，将娘娘庙遗址完全挖除，龟山打通后，当地村民说嫌破了风水，加之州城官场沉浮不断，于是修建成了如今的彩虹桥以续龙脉……
其实龟山原来并不叫龟山，而是叫做双乳山，乃是由于政府要打造龟山公园，在半山腰弄了一个“王八”的造型，于是就起了个花名字，称作“龟山”了。龟山的主峰确实很像女人的双乳，最高的那两座山头，相向而立，徐隆渐起，坚挺圆润，宛象双珠，丰满好看。估计当地村民也是望文生义、顾名思义而取名，我不知道为啥要换个山名，其实叫做双乳山多形象多好啊……
我努力了一下气力，一口气蹿到山巅，举目望天，感觉与天离的很近，“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往南边看，眼前的天是蓝的，空中静静地悬着三团白云，像是气球，也像是棉花垛，南秦河自南城子向东蜿蜒穿过南秦川道突兀止龙山。往北看，丹江从二龙山横贯商州城区奔流到龙山与南秦河汇交，丹江间隔几百米便有橡皮坝蓄水，可以看到河道尚有水在，但是南秦河就气若游丝了，河道几乎干枯……站在龟山之巅，我想着儿时的候塬村和南秦河，村里有三眼井足足能保证全村的吃水用水，井里的水旺得很，大清早大家都排成队在井中用木桶来担水吃，井附近溢出的水，女人们不是用来淘菜，就是给娃洗尿布。村前的三道渠，纵横交错在候塬村的水田中间，那渠中的鱼草足足有几尺厚，鱼草在水流中，来回摇摆，五色桃花鱼在草和水中间来回穿梭，欢快的倘佯着。东边那非常大的水稻地和荷花淀，夏天里秧苗和荷叶绿茵茵的一片又一片，景色美得比那漂亮女人还耐看，秋天里“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冬天里很多白鹤在稻田和荷花塘里的水面上秀成一堆一堆的，我们捡起石子狠劲往白鹤群里一扔，便出现了“争渡争渡、惊起一群鸥鹭”的画面.......
可惜了，现在的南秦河由于河道不断下切，村里的水位慢慢下降，加之龟山的开挖，原来靠山很近的村民家里打的井干枯了，就连村里三眼出水非常旺的井水也销声匿迹了，村民们没有办法只好在村西头靠河边打了两眼机井。2013年商洛日报上说，贺嘴村是癌症村，水文局就分别在南秦河沿岸，候塬村、四合村、还有贺嘴村，好几个村多频次监测分析，发现这一带的水质普遍含铅量都高。我为此还骑着摩托，沿着南秦河和丹江，分别在两条河的上游追溯了几回。州城里的这两条河上游有私人或国家开采的矿区，有金矿、有铁矿、有铜矿，还有钒矿，更有很多不知名字的矿，那一年的鑫丰源矿业就把乳河弄得一塌糊涂，但是报上还说水质监测很正常，唉，感觉有时候，人在不说实话的时候，狗嘴里就怎么就吐不出象牙了......
坐在归山之巅，我看着候塬村，村里已是高楼林立，据说原来的老房子也要拆迁，村里的早已干枯的三眼井和三道渠都被混凝土覆盖了，原来的田园美景已经被比龟山还要高的楼房替代了.......
坐在我跟前的一个群老汉在谈论着候塬村，其中一个说，“这日他婆的胡球弄里木，好好的耕地，把这都盖成房，鬼住啊，城里喔江南小区六年了都是瓦屋黑，这开发商日他婆喔心都让狗给吃了......”
其实南秦河的污染是很“古老的”。原来有造纸厂、化工厂、水泥制罐厂、混凝土添加剂厂、磁性材料厂和制冷机场等等，这些企业到处圈地，开办的时候有蒸蒸日上的气象，弄了两年相继都塌活了，但是开的还在开办，关的就又让其他场子派上了用场。前三年的南秦河河道上，有沉积厚度达三四尺的纸浆和一些污水的沉积物，这两年由于城防工程的建设，河道改头换面了，所以那些东西也不见了，但是那些上游的矿却在热火朝天的搞着，还有那些排放污水的企业，晚上排污，白天减排......我认为，要真正实现一江清水供津京，就是必须继续叫停，听说市政府已经叫停了商南几家矿区......
远处几个上龟山游玩的娃拿着音乐播放器，里面唱着“爱卷起来翻江倒海，恨涌上来汹猛成灾，为什么无法主宰，凭什么置身事外，爱到头来变成伤害，恨压下来如何释怀”，是啊，不敢在胡球整了。不然恨涌上来汹猛成灾.....
今天我又来龟山了，以前我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今天我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为什么呢？难道我糊涂了，难道我真滴一时遇佛一时着魔了，但我在想，为啥老把南秦河和丹江河说成商洛市的母亲河，世上的母亲没一个在咒骂生育的艰苦和疼痛，全都在为生育了孩子而幸福着，而现在母亲河正在遭受苦难，作为商州土著人，为啥就不能呵护她、维护她啊......
上龟山于我而言，既是一次锻炼，也是一次思考；既是一次思索，也是一中无奈和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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