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鞋

秦水文化
您的位置: 首页>秦水文化

姥姥的鞋

时间: 2013-08-21 13:16 来源: 田维
 
    小时候,爸妈将我寄养在姥姥家,姥姥和舅舅舅妈住一起,除了我以外,家里还有可爱的三个女孩子,老大小我一岁,老二、老三整天跟着我们屁股后面溜。孩子头儿的我,总是仗着年龄大,颐指气使的指挥她们跟我玩过家家,谁和谁住一起,谁又该有怎样的故事情节。姥姥总是嗔怒着拉我到身旁,小声训斥着不要太吵闹,姥爷却总是倚坐在门口,时不时地望望我们,然后抬头看看天。

    想来,那时是我童年里最快乐的日子。

    童年必定和乡村有关。那时候炎夏白昼会有清凉,不像现在的城市,如同大烤箱一般烘焙着人们的身心。那时黑夜会有繁星当空,院子有大人们乘凉话家常,孩子围坐一旁唱童谣。吃饭时会几家子乱蹭,你夹我家土豆丝,我给你盛些炒青辣子。

    从我记忆起,姥姥就是那个样子。身材瘦小,脸面漂亮,虽然皮肤早已松弛、粗糙、暗黄,可是仍能依稀看到美人迟暮的丝丝印记。她总是喜欢盘着整齐的发髻,出门时顶着方帕子,我问姥姥为何,她总说年龄大了,怕染上风。上学时妈妈接我回家,姥姥去家里看我,仗着她在,坏孩子的我总是惹妈妈生气、讨打,姥姥一边护着我一边训斥妈妈,训完就拉着我一起去帮妈妈干活。姥姥穿着她那小小黑色布鞋颤巍巍的、一点一点走到我家,忙里忙外。

    还是喜欢住在姥姥家。晚上,同姥姥姥爷一起住,屋子里总是有奇怪的味道,不难闻,但却独特。姥姥姥爷年龄大了,喜欢睡炕,也就慢慢养成了我喜欢睡热炕的习惯。每日临睡前,姑娘们聚到炕头上嬉闹,姥姥做针线活儿,姥爷听戏。姑娘们中,姥姥最是疼我,依仗着她的宠爱,我肆无忌惮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最爱的是拖着她的那双布鞋在屋里游荡。那时候我还小,却已经觉得姥姥的鞋好小,像是孩子般的鞋。我问姥姥,“这是不是三寸金莲?”姥姥笑说不算不算,她说旧社会的女人们都以小脚为美,喜欢裹足。女人们足不出户,为了弄成小脚,不惜用各种方法折磨双脚,很疼很疼,真要裹不住了,就用玻璃碎片儿扎。我听得心害怕,姥姥说以前的家人们都会给闺女们裹足,自己的爹爹心疼,实在不忍心就让她算了,裹到一半儿的脚不大不小,幸亏没成三寸,否则老了路也都走不好了。

    我好奇地问,裹着好走路吗?姥姥笑说不好走,等姥姥真走不动了,你扶着我走好吗?我使劲儿点头。
后来,姥爷去世了,没过多久,姥姥也因伤心过度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因为临近中考,妈妈说什么也不让我去。我没有太多的难过,总觉得那个走路颤巍巍的小老太太不会走远,还会用她特有的腔调喊着我的名字。只是我当时并不知道,生命的结束意味着以后真的、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去年有次家人吃饭,妈妈回忆起姥姥不在的那段日子,她说揪心的疼,想着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跟爸爸赌气说,我回娘家了,不能再有事没事到娘家串门儿了,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成了没妈的孩子。

    我听了难过,眼泪打着转儿。我也没了姥姥。

    今天,在食堂吃饭,一个5岁的小姑娘熟练的使着筷子,说是姥姥教会用筷的,她大口的吃着饭,跟身边的阿姨们说,“姥姥可疼我了,把我从小养到大……”身旁的阿姨们笑了,可我心里却觉得鼻酸。

    我也有一个很疼我的姥姥,把我从小养到大。

    没能去见姥姥最后一面,没能扶着她走完最后一程,成了我心中永远的悔恨。

扫一扫在手机打开当前页

陕西省水利厅版权所有 Copyright by Shaanxi Province Department of water resources 主办单位: 陕西省水利厅

备案编号: 陕ICP备19016449号 网站标识码: 6100000039 陕公网安备61010202000431号

地址: 西安市尚德路150号 邮编: 710004 电话: 029-61835268 邮箱: sxsl_2010@163.com